螺丝钉_Screw

达令@螺丝刀_Screwdriver

[第五人格/杰&佣] 罂粟(第零卷)

【道歉不是为了安抚你的痛苦,也不是为了去挽回什么,而是为了减少我心中的罪恶。】

 

纵横交错的裂纹,记录着这堵墙的历史,岁月的利刃已经截断了它一半的身体,它的皮肤也溃烂不堪,但并没有要倒下去的迹象,它仍然屹立在那里,被风雨和阳光肆意侵蚀。

 

“1223……”

 

还差一笔,井然有序的“正”字就填满了这堵墙的背面。

 

男子盘腿坐在墙角,在草地上拾起一块碎石,随意的向前抛去,碎石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并不完美的曲线,砸在了不远处被踩扁的易拉罐上,而在易拉罐的旁边,已经布满了不少这样的石头。

 

他垂着头,丝毫不关心石头掉落的位置,凌乱的头发被雨水黏连到了一起,遮住了他的眼睛。

 

嘈杂的脚步声在墙的另一侧不断徘徊,时而紧促,时而稀疏,偶尔还伴随着四溅的水花声和机器零件摩擦的声音,就像是一群正在忙碌的工人。

 

但声音并没有在杰克耳边缠绕很久,脚步声逐渐变得模糊,他不去想声音的来源,因为他很清楚,这个地方,除了自己,已经不会再有其它人了,这些不过只是他的妄想。

 

孤独——是恐惧的根源。

 

一根苍白无力的手指靠近这面斑驳陆离的墙壁,血迹从指甲的缝隙中渗透出来,颤颤巍巍的在角落里添上了最后遗留的一笔,这一笔,在这满是被划痕构成的文字里显得格外醒目。

 

或许我应该感谢你的诚实,但当你告诉我事实的那一刻,我在想,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永远活在痛苦之中,我绝不迟疑——因为死亡已经不足以制裁你了。

 

冬天沉积在地面上的冰雪还未完全消融,一场暴雨便袭击了这个小镇,在小镇破烂的铁闸门处,渐渐浮现出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。

 

奈布的兜帽比往日拉的更低,他低着头,哼着小曲,因为他脚下的路是小镇与外界联系的唯一的渠道,所以并没有看路的必要,相反如果在这种天气抬起头走路,雨水很可能会侵入他的眼睛,虽然他的兜帽已经没过了他的鼻梁,但谨慎是军人必备的素质。

 

他用左手拇指弹出一枚硬币,然后把这枚硬币狠狠的拍在自己的右手手背上,再确认了硬币向上的一面后,又用右手将这枚硬币送回了自己的左手手心。

 

“如果不想把你们的墓碑立在死人堆里,就得学会让你们的左手和你们的右手一样灵活。”

 

这是教官给他们在军队里上的第一堂课。

 

雨势越来越大,奈布能感觉到雨水在自己衣服里的缝隙中流动着,他感觉到的衣服越来越沉重,但是他的步伐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,皮质的军旅鞋不断敲击着地面,但海神的咆哮已经覆盖了所有的声音,仿佛是在向大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。

 

“对敌人来说!你们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!但是对于身处相同阵营的朋友来说,你们是人!身为一个人应有的感情,你们也同样应该拥有!”

 

参军以前,奈布一直以为,军旅生活终一定会让自己抛弃掉所有无畏的情感,只有这样的人,才值得被人们信赖。

 

“教官说的只是一种理想情况,因为你不能确定你的朋友会一直都是你的朋友。”奈布很自豪自己能拥有这样的想法,从那时候起,他认为自己很有当一个军人的潜质。

 

所以,拒绝他是理所当然的事,就算他的陈词能让所有听过这个故事的人声泪俱下……

 

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对他说的话心存疑虑,虽然这个故事听起来确实很夸张,而是因为,冷漠是他处事交往的方式。

 

说的简洁一点,就是当他在向奈布诉说自己需求的那一刻起,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。

 

波塞冬的魔爪在天空中撕开一条刺眼的裂缝,将包裹着小镇的黑暗尽数吞噬——奈布的身影也在这滂沱的雨夜之中逐渐模糊。

 

【我也曾和其它人一样,在布满荆棘的丛林中,试图用自己的手拨开一条前进的道路,在这漫长的斗争中,我忘记了伤痛,逐渐麻木,在名为“命运”的迷雾中,迷失了自我……我抛弃了自己的灵魂,并任其被狼犬分食。】

 

“我已经不想再杀戮下去了……”

 

杰克看着自己沉溺在水中的倒影,面具上斑驳的血迹不知覆盖了多少裂痕,在来庄园之前,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杀戮产生如此强烈的排斥感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血液喷涌而出的给他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会让他感到窒息,他看着自己的面具下的眼睛,已经没有昔日一样的光彩——散发杀气的同时涣散着无尽的活力,而现在,他只能从眼里看到荆棘交织的道路和无尽的绝望。

 

“这就是……罪恶感吗?”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真的就是人们口口相传的罪恶感;曾有人说,如果要让一个有罪的人放下屠刀,首先就要让他对生命产生敬畏,若说罪恶感即是对生命的敬畏,杰克一度以为,自己恐怕一辈子都要在杀戮中度过了。

 

杰克记得,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,看到那个倒在草丛里的他,自己是多么的兴奋,他冲向猎物,张开自己锋芒的利爪,将那个人的胸膛撕成两半——带着血液的肉块如成群的红色花瓣飘洒在地上,看着不断从身体里喷涌而出的血液,杰克兴奋到了极点。

 

自那以后,杰克每天都能看到那个身穿绿色披风,戴着兜帽的少年,每次见到他的时候,他有时晕倒在地上,有时在庄园里徘徊着,甚至有的时候看到自己还会热情的冲着自己打招呼。

 

好像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死过似的……

 

但是杰克并没有过多的去想这些事,他日复一日的夺取少年的生命,并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折磨着他,就像摆弄着一个布偶玩具。

 

现在看来,这就像是一个诅咒,在不断抚摸他肉体的同时吸食着他的灵魂,这个诅咒不断侵蚀着他的精神,让他在每次完成工作之后都感到难以喘息。

 

“我已经……不想再杀戮下去了。”这个念头又一次从杰克的脑海中闪过,但是他始终无法下定“放下屠刀”的决心。

 

如果少年离开了这里,自己面临的,将会是孤独永痕的折磨。

 

杰克趴在地上,将脸不断贴近浑浊的水洼,一点一点,最后把整个脸都浸入其中。

 

“我已经……不想再杀戮下去了——!”杰克这样想着,他的精神已经坚持到了极限,人固有一死,他现在只期盼这一天能早点到来。

 

……

 

忽然,杰克把自己的脸从污沼中拉了出来,他仰起头,静静的看着污浊的天空,好像在期待着曙光的到来。

 

“或许……我可以找他谈谈……他……应该会理解我的吧”。

 

如果我有这个能力,我一定会亲手终结这个污浊又肮脏的环境,我清楚的知道它才是一切祸乱的根源,人不会自己改变;但是我做不到,所以我也只能把因我无能而产生的愤恨推卸到你的身上,就像你把自己所犯过的错都推卸给这个世界一样。

 

小镇一直被雾气笼罩着,阳光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撒下它母性的光辉,破旧的房屋,遍地的瓦砾,死亡的气息在寒冷又稀薄的空气中弥漫着,连风也不想踏入这个地方,时间仿佛凝固了,一切都如此安静……

 

昏暗的地下室里,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,他低着头,双目紧闭,一顶黑色的高筒礼帽挂在他的脖子上,男子的手脚被折断,身体上到处都留有被砍过的痕迹,而他的胸口,插着一把带有特殊标记的军刀。

 

奈布摘下了自己的兜帽,他坐在草地上,茫然的望着天空,好像在等待着某人的复苏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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